2008年6月6日 星期五

參加拉維納祈禱會有感:偶文琦

一、

聖方濟曾六次到臨拉維納山(LA VERNA)隱修。聖人在此領受天主賜予的五傷也在此於羊皮紙的另一端寫下了「給良兄弟(BROTHER LEO)的祝福」。在拉維納山的禱告中,方濟極度渴望從聖經中去理解基督,體驗基督。他向天主祈求兩種特恩;希望能夠理解基督內心的愛火,與及體味基督苦痛的深度。

拉維納,台北市西門町美國街,轉角成聖的那棟建築。每月第三週星期六舉行祕密集會。來者或身披大氅,或頭裹幅巾,亦有青年男女大包小包者,無視於自身與週遭之格格極不入,亦無視於此聚會之無法令人理解,本年度起將國際知名的聖地搬了家,預定靠搭十一路公車從容朝聖,兩條街外更有老天祿和各式便當店共襄盛舉。此處縱使在建構上與原型截然不同,但實質功能與代表性從未改變,那就是祈禱。

本身是個靈修生活貧乏無趣的人,極累時默想耶穌都有可能睡著,更何況默想聖人方濟。但事實上對祈禱會是喜愛的,並非欲藉此呼天搶地看看比行天宮香火誰家的靈,反倒是享受在靜默裡,眾人一致嚮往相同信仰的氛圍。每每有一批人,為了信念而願意以往返勞頓和週末黃金假期交換來到此處,可能整個晚上都是待在斗室,面對著蠟燭或是ppt,偶爾談笑幾句,或者幫個忙收拾東西,感覺上似乎足以被青春與流光訕笑,但誰都看見了那些神情,誰都想加入,想一探究竟,誰也都無法否定。

二、

星期六晚上的西門町當然喧嘩無比,美國街沒有美國客,週末來時倒一樣激情。大概第二階段的祈禱因此就熱烈許多,不但增加唱歌與讀經的份量,還有弟兄姐妹現身說法,並且搭配方濟言行的紀實,要是嫌不夠,在小組分享講個全身暢快也是好情形。至今仍記得某月份,分享者在中間侃侃而談,窗外Hip Pop和摩托車聲也唱和不已,不禁心生莞爾,卻又無奈身處如此鬧中取靜者寥寥如當下。

印象深刻的總是分享的階段。歌曲很好聽,但麻木者若我似乎常常就忘了,可能哪天才突然想起,又哼著三五似是而非不成調。記得某段時期,自己由於面臨環境轉變而不適應,無法輕易跟上新的節奏,再加上信仰生活實在太過淺薄,登時陷入手足無措,每日徬徨缺乏自信。而當聽見「城市裡的綠洲聖堂」這樣的分享時,西門町的拉維納好像也亮了起來,在人聲喧囂的沙塵中開出一朵小花,心中漸漸感到安慰。



三、

十歲以前聽「耶穌」這名字好像在聽「小叮噹」、「鐵金剛」、「SOS」、「小虎隊」、「西城男孩」…基本上是沒有什麼不同的。二十歲以前幾乎對「方濟」這名字沒有記憶,唯一的印象是母校附近的方濟中學,裡頭女生很少男生很多,從台北來的公車很多都會在那裡停一站。農曆年前的祈禱會過後,找時間翻了翻方濟的生平傳記,紅色的精裝小冊,擺在書店裡似乎比毛語錄低調得多文字簡樸得令人動容,天主的吟遊詩人活生生在眼前歌唱,唱他的一生悠遠,謙遜平實,光華藹藹。

有時候納悶,「他們難道真的不睡屋子?」、「沒東西吃怎麼辦?」、「徹夜祈禱後是睡白天嗎?」,聖人的遺風看來像遙遠的神話,想像近千年的往事,好像可以模糊地感受到,方濟在山野間觸及天主時如何雀躍,在萬物之美裡與真誠共舞。看著聖方濟無形的理念,在ppt虛幻投影之際,就算是西門町的水泥圍牆似乎也豁然開朗,沒有半顆花草的拉維納也聞見花香。

西門町的拉維納不是個童話夢工廠,縱使聽著方濟馴狼的故事而發笑,但生活就有如每日早晨的鬧鐘聲,那麼急迫且真實:需要救贖的渴望急迫且真實、需要渡過低潮的渴望急迫且真實、需要誠實面對自己的渴望急迫且真實,需要......。因此來到這塊綠洲,掬一口「方濟精神」的甘霖急迫且真實。

四、

音樂,事實上是極其重要的。私自聳然於數千年前不吃豆子的畢達哥拉斯串聯聲韻之和諧,但若考慮到祈禱,或許沒有比藉由歌唱更美的方式。有時心情跌宕,滿腹苦楚,卻只能在畫了因父及子及聖神的聖號後沉默以對,可能是太過激情而忘了如何表達,亦或者是低落之際無法言語,那麼唱首歌,或許就此與安慰相遇。

不只是擁有相同的時間與空間,原創音樂使得西門町的拉維納更擁有屬於自己的特殊記憶。藉著反覆吟詠,一遍遍加重主題式的信念,彷彿在短誦裡淺淺地流瀉出對生活更深的渴望。在歌詞裡看見福音的誡命,使得祈禱會不單單只為了祈求,更多的收穫,是當離開拉維納回到荒蕪的現實時,隨口哼起的旋律,好像傍晚時分路旁突然亮起的燈,淡淡地提醒著感動的熱切。

五、

「願上主祝福你,保護你…」祝福的歌曲響起,眾人在互相擁抱中體驗到方濟大方給予的安慰。有人大聲呼喊彼此的名字,有人交換一個默契的眼神,「祝你平安」在小小的空間裡劃過,迸出另一晚美好的記憶。不論待會兒是要在週末晚間的車陣中突圍,亦或是拖著疲累趕搭班班客滿的公車,天主的愛都再次印下了記號,等著下次,人們又是因著信念前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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